羽海野千花要藉由新作《3月的獅子》來挑戰什麼呢?

   羽海野千花這位漫畫家似乎是個與作品共生的人,
   在畫《蜂蜜幸運草》時,
   曾經像真人版的小育一樣留著一頭蓬鬆的長髮,
   如今一刀剪掉長髮,看起來像個俐落的少年。
   已於2月發行的《3月的獅子》第一集,她想在這裡面描繪些什麼呢?

十七歲的職業棋士桐山零,這名孤獨的少年將要奪回些什麼

羽海野說,她想要畫戰鬥中的男孩。

《蜂蜜幸運草》中雖然是畫小育在戰鬥,
但因為畫的是女孩,所以有很多沒辦法描繪的地方,
也有不少男性讀者說過『小育好可怕』,
《蜂蜜幸運草》就是難畫在這裡。
畫第九、十集的時候覺得就算被嫌棄也沒關係,
一定要好好地來描寫這孩子,
由於抱著這樣的覺悟而盡情地去畫,所以我感覺非常的愉快。
因此這次想換畫個男孩子來盡全力地戰鬥看看。

這次的主角桐山零,住在毫無生活感的房間裡面,
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孤獨地存在於只有將棋的世界當中。

在將棋的世界中,國中生就能當上職業棋士的,到目前為止只有四人。
也就是說零有著像羽生善治等級的實力,但是他不覺得自己是個天才。
他自己一定從來沒想過會被稱為天才,
他也會覺得人家只是要說『老天恩賜罷了』。
我亦認為天才應該是比一般人做了更多的努力吧,
特別是這孩子早早就失去了家人,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步步地努力前進。

到了將棋會館做了很多次的取材。

即使只是掉下一支筆都會發出聲響般,
明明對局的時間很長卻沒有半個人在講話。
棋盤上進行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奪取王將之戰,
但棋士們都緊閉著嘴非常沉默。那種姿態震撼了我。
很想要在新作漫畫中使用這種壓倒性的氣氛,因此思考了很久,
漫畫第一回前半段的氣氛就是這樣來的。
電影不是常見主角沉默地走動而景色隨之改變的場景嗎,
我想說能畫得像是這樣也不錯。
堪了好幾次景,照片也拍了一大堆,
試著用電腦螢幕來挑選組合,之後試想走這段景色是什麼感覺,
這種作業還滿愉快的呢。
我想從《蜂蜜幸運草》之後,
可以改變的部分以及變太多反而不好的部分都有,
所以在這種想法之下,
第一話的後半段就畫的像《蜂蜜幸運草》一樣有溫情的地方。

第一話中有川本三姐妹與零這兩種不同的世界,
連結這兩世界的是『過來我們家吃咖哩吧』這樣一封簡訊,
用咖哩真是一絕呀。

很有親切感吧。
擁有這種叫人家來吃不能算是美味大餐的東西的人,
我覺得很棒。

一邊是零的孤獨世界,一邊是有著咖哩香味的溫情世界。

不過明她們家其實也有很複雜的問題存在。
有相同的際遇但零卻是孤獨活著,
所以明才會總是牽掛他,覺得不能放著他一個人。

連繫著兩邊世界的是座橋,
作為《3月的獅子》世界的象徵,橋在第一集封面也沒缺席。
他們各自走過橋去取回自已欠缺的東西。

跟從小學開始就交情很好的朋友聊天,
都會說彼此的日子都過的很辛苦啊,幸福究竟在哪啊,真難想像啊等等。
幸福與否不是從一旁觀看就能明白的。
每個人的際遇都不同,
在自己的容身之處用自己所擁有的東西來做努力,只能如此。
明和日向雖然很開朗,但其中也蘊含了很多很多的努力。
不知情的話,說說『有精神很好呀』就結束了,
但是我想好好地畫出她們本人各自的努力和其理由。

《3月的獅子》這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名字,有部和它同名的電影。

電影我並沒有看過,不過它的海報我好喜歡。
海報上留著鮑伯頭的女孩咬著吃到一半的冰棒,她的表情真的很棒,
電影雖然沒看過,但片名就一直留在我腦海裡了,
這是英國的古諺語吧。三月像獅子般地來到,像小羊般離去。
因為這詞似乎能用來創作些故事,所以我一直記著這個標題。

現在回想起來,
在《蜂蜜幸運草》的第十集就有阿修跟真山下將棋的番外篇呢。

大概在畫《蜂蜜幸運草》第八集左右開始,
就有一點一點的在查資料和想些東西。
因為太過喜歡《蜂蜜幸運草》,要結束它真的覺得很難過。
即使結束了也有下一個要畫的故事,
再來能跟零相遇,
不這麼想的話,難過地沒辦法畫最終回。
所以就想一邊準備著新作品,一邊度過最終回,
算是還滿早就開始做準備的吧。


為什麼挑將棋呢?

正在考慮接下來要畫什麼的時候,剛好友人跟我談到將棋。
被本人聽到可能會生氣也說不定,
他是個很文靜,而且給人有點弱不禁風的印象,
但是一講到將棋的話,會變的很強勢且有點恐怖。
最初就是被這個落差給激發到。
一開始創作故事的時候,
因為主角和我本身並沒有共通點,有點難以注入靈魂;
但是在收集資料的過程中,
感到與棋士們有相當的共鳴,當然不一樣的地方也不少啦......
棋士們就是只有將棋了,只有特別強化這一點。
已經沒有其他的東西了,這一點跟漫畫家是相通的,
越是努力越是覺得擁有的事物越來越少。

讀了大崎善生的《聖的青春》、《將棋之子》後,
更會覺得將棋這個世界非常嚴苛。
立志成為職業棋士的孩子從小學就開始學習,
如果到21歲還無法當上初段的話,路就斷了無法當成職業棋士。

讀《將棋之子》時我也覺得一陣難過,
感覺胸口痛苦的不得了,
成為職業棋士竟然要經過這麼嚴苛的道路。
而且在年輕的時候就要決定自己的路,
路的另一邊像是沒有盡頭的世界一樣,這點跟漫畫家很像。
漫畫家也是從10幾歲開始出道,
有點出路之後,只有拼命地畫,沒有到某個年齡就能退休的期限。
自己去找退休的時機,沒有出口。
就像獨自一人坐在高速行駛的車中狹窄的駕駛座上一樣。
想要呈現出以這種姿態戰鬥著的感覺,
這樣描繪下的是非常拼命專注的,連衣服都沒有多少的零。
河川和這孩子很相稱啊,
因為他不太愛講話,所以想幫他配上夜晚中河川的景色。

戰鬥中的男孩和夜晚的河川很配呀,有青春的感覺。

真的耶。
我很喜歡河川喔。
也常開車去作為本漫畫舞台的佃島附近兜風,
或是到隅田川河岸旁散步等等。
零走過的那座中央大橋,我每次經過都覺得好美喔。
因為我出身於足立區,當放學、下班或是渡過荒川時,
都會一邊回想當天發生的事。
所以我想零也是一面眺望著河川一邊思考很多事吧。

不能不畫漫畫就這樣死去,
作為當紅的插畫家,羽海野老師下定決心果然是在......


沒錯,真的是在河岸旁這麼想的。
《蜂蜜幸運草》像是作為我到目前為止的一段回首,
之後作品大概就是跟現實作連動吧。
預備起飛的故事已經畫過了,
接下來就是要畫已經起飛但不得不保持飛翔的痛苦之處。
如果問我喜不喜歡漫畫,
我沒辦法『嗯』一聲這麼簡單的回答,
很認真的去做,或者是說已經把它當成職業在做了,
因為變得要去正面面對這些事情,
所以試著把它畫出來看看。
把我最在意的事畫出來之後,才發現故事本身和我血脈相通......
所以才把主角設定為男孩子,因為設女生的話就太過寫實了。

像是勁敵二海堂或是敵視零的香子,
以往在羽海野的作品內是沒這種角色的。


即使被責罵了還是站得直挺挺的呢,
父親叫她出去外面罰站時也是,
為了表現出她不屈服的態度,故意地脫掉針織外套去吹冷風,
零看到了之後更是畏縮,
香子自己倒是做得很爽快,啊~~我真喜歡這小孩(笑)。
本來以為男生會很討厭這種類型,
意外地收到很多感想,說香子還真是有趣之類的,
我想她今後還會繼續傷害別人吧(笑)。

從月刊遷移至隔週刊,截稿時會不會變得比較辛苦呢?

其實......我已經很久沒有離開房子出門去了。
因為昨天是截稿日,
在那之前連去信箱拿信都沒時間,也沒辦法出門購物,
用超商買的冷凍蔬菜和香腸做了盤炒麵,
一直都在吃這個而已,還有吐司......
還在想說:
『《蜂蜜幸運草》紅了之後應該滿充裕的吧?奇怪,怎麼會這樣呢?』
因為截稿太痛苦了所以頭髮越剪越短,
把女性化的部分通通去除掉了這樣。

就是因為在《蜂蜜幸運草》的後面,
我認為選擇了難走的道路是正確的。

去年7月開始在青年誌《ヤングアニマル》上連載《3月的獅子》,
老師還在網頁上寫著『7月13日是星期五耶,怎麼辦?』(笑)

會轉到青年誌上連載是因為主角是個下將棋的男生,
這要在女性雜誌上做是比較困難的,起先是這個原因。
再來是我自己也想換個環境,
正因為《蜂蜜幸運草》成功了,
之後如果不做個轉變,會覺得自己一生就這樣下去了。
選擇了艱難的方向這點我認為是正確的,
想回到最初的地方再努力一次看看。
之前曾經聽說過,
歌唱得好的人在錄音的時候會把key給升高,
這樣一來,不拼命的話聲音上不去,只好使出真正的實力,
客人喜歡這種認真和緊張感,所以會在心裡留下印象。
聽到這段話時我在想,
盡全力就是要本人真的盡全力才行,假裝不出來的。
漫畫也常常表現出當時的我,
是不是真的盡了全力在畫,我想讀者們都看的出來。
所以希望能夠不去做偽裝,而是真的一直盡全力的努力以赴到最後。

話說老師在連載開始前,
不曉得為何於網頁上留下了『好!』(譯注:押忍)的招呼。

因為太過不安,不講『好!』之類的話總覺得沒辦法開始呢。
真的覺得很恐怖,途中有幾次都覺得要搞砸了。
會想說要是留在以前的女性誌,在那些溫暖的人們的環繞下工作就好了。
但是《蜂蜜幸運草》紅了之後,下部新作就會受到嚴格的檢視,
『還是《蜂蜜幸運草》比較好看』一定會被這樣說。
與其都是要予人口實,我寧可先盡我能做的努力再來被說比較好。
所以去做了很多的取材,選擇了難畫的將棋主題,
還移籍到《ヤングアニマル》上做連載。
有時還跟責任編輯抱怨覺得自己做的太過火了,
現在正給他添很大的麻煩呢(苦笑)。

結束的時候一定是變成全白的灰燼吧。

我想變灰燼!真的啦!!
要變的話就變成全白色的灰燼吧。
像是戰鬥中擺出前傾姿勢的拳擊手般,盡情地畫下去。

____________________ 本文出自月刊<ダ・ヴィンチ >2008年四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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